丁道尔圣经注释

D 有其父必有其子(十三1~十九40)

  由他玛被强奸所开始的一连串事件,在大卫作王的后期中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,并且有彻底玷辱他名誉的威胁,甚至导致他几乎丧失王位,也引发了「哪个儿子具有继承权」的问题。故事记载得非常详细,而且紧密接合在一起,显示出第一手的观察与生动的回忆。

i. 暗嫩强奸同父异母的妹妹他玛(十三1~22)

  讲述者介绍了王的两个成年的儿子,其作风是「有其父必有其子」。231首先提到的是押沙龙,因为戏剧的中心人物他玛是他的妹妹;但暗嫩却是家中的长子,所以也是当然的继承人(撒下三2~3)。王在不同的妻子所生的儿子中,已经进行了筛选的步骤,在这行动的背后,有另一个前设──继承权的问题,因为大卫的次子基利押(撒下三3)没有再在故事出现(我们不知道原因),押沙龙在继承王位上已经排在第二位了。

  1~2. 押沙龙的名字放在本章开头最显眼的位置,在下面的情景占最重要的地位。他美貌的妹子是王家的公主,因貌美而为她带来悲剧。王储暗嫩爱她,但他尽管拥有特权的地位,却没有能力拥有她,理由是他玛还是处女,可能是意味着在另一种情况下他就可以娶她(参13节),但是她却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,所以他就排除了这可能(利十八9)。若不然,他就是只想要随便与她发生关系。无论如何,暗嫩还没考虑要破坏那些在这些事情上左右以色列社会的习俗。他反倒爱急成病,甚至连别人都注意到他外貌改变了。

  3. 暗嫩有一个朋友,一个重要而有影响力的谋士,无疑地也是王室家族的成员:他的堂兄弟约拿达被形容成为人极其狡猾(希伯来:ḥāḵām,「聪明」、「伶俐」);上下文限定了这字的精确意义,在这里非常明显地缺乏常见的伦理含义。他是聪明的,意即他知道要什麽,如何得着。

  4~6. 约拿达充分地观察后,注意到王子暗嫩有点不对劲。发现他是害了相思病后,就提出一个诡计,不仅可以叫他玛到他身边来,还可以令他们的父亲负责叫她来。

  你父亲来看你:他显然习惯在孩子生病时去探望他们,而且有纵容他们的倾向。说是只肯吃家中特定的成员专为他预备的食物,这对成年人而言是带孩子气的;绝大多数的母亲一定都会对这样的请求感到不耐烦,但它显然也没有什麽伤害,而约拿达已经算计好了大卫对儿子的宽大。

  7~9. 他玛接到父亲的通知后,就到暗嫩的屋里去(毫无疑问地至少会有一个婢女同去),准备要劝哄病人吃她所为他煮的美食。当时的情景相当生动:暗嫩在隔壁房间躺在床上,但他玛却是在视线可及之处,而我们可以看见(彷佛透过暗嫩的眼睛)烤饼的过程。

  他玛抟面……作饼、且烤熟了:「饼」(希伯来:leḇiḇôt)这字只有出现在本章中,而「烤熟」这词比较准确的译法是「煮熟」(吕译),意味特别为病人预备的食物;但他却不肯吃。他原先的请求(6节)只是要两个 leḇiḇôt,这个字是从希伯来文 lēḇāḇ(「心」)而来的,意味像「心形」的东西(参吕译:心状饼),这是大卫没有注意到的一条线索。现在暗嫩不能碰它们,他太虚弱了,这全都是计画好的了。他病得那麽厉害,不能忍受这些人在旁边,就这麽巧妙地设计能单独与他玛在一起。

  10~11. 暗嫩继续装病,甚至没有力气自己吃东西。他那尽责的妹妹显然没有料到,才刚走到床边,就被抓住了:他便拉住(希伯来:yaḥazeq)他玛,这是个非常强烈的动词,意思是「打败」(参:撒上十七50,「胜了」)。即使是这样,他的言词仍然充满爱意,称他玛为我妹妹,这个词语原来喻意「爱心」(歌五1,「新妇」),然而在这里却是模棱两可的话,因为他玛是暗嫩同父异母的妹妹。

  12~14. 他玛落入陷阱之后,试着对哥哥讲理。她根据三个理由拒绝他的提议:以色列人的舆论反对强奸,将之形容为 hanneḇālâ hazzôʾṯ「这痴丑的事」(吕译;参:创三十四7),她会没有脸见人,他也一样,因为他一定会被视为愚妄人(吕译:痴丑的人;希伯来:hanneḇālîm;参:撒上二十五「拿八」这名字)。以色列人岂会要这种没有原则的人、蹧蹋法律的人、违反当地一般道德标准的人,作他们的王呢?最后,她提出了建议:暗嫩应该以正当的方式为她向父亲求婚,然后娶她;王一定不会拒绝的。虽然利未记十八9的律法禁止这样结合,但显然还是比强奸好,要是撒拉是亚伯拉罕同父异母的妹妹,就有先例可援了;他玛正紧抓住任何逃脱困境的机会。所有理由都敌不过暗嫩强烈的情欲,这情欲是爱情的歪曲(1节);他把她强奸了。

  15. 爱忽然倒过来变成恨,将她斥退──你起来!去罢!──对他玛的极为残忍,也显出暗嫩实在不够资格作个人:

暗嫩的暴行显明他是个不可理喻的人,而且粗野、自我中心。最糟的是还有个目击者在场,而他玛就是这位目击者。从那时候开始,他就再也不能看见她了,因为这样将会重复撕下他的假面具,使他深感耻辱,又迫使他与自己为人的缺陷面质,这可是太难受了。232

  16~17. 他玛又再次试着说服哥哥明白事理:在他一切假装的爱情之后抛弃她,他的恶行可就加倍严重了。她虽然是公主,还是立刻在暗嫩面前被赶出去,而且暗嫩还公开羞辱她为这个女子。暗嫩吩咐仆人:她一出去,你就关门、上闩,是想要连他玛的回忆都摆脱,而他从前却如此想望她。如果这关系曾经开始过,现在也已经死了。

  18. 他玛的穿着与王未嫁的女儿一般,最明显的是她身上所穿的「长袖长褂」(吕译、现中、RSV),这令人想起约瑟的彩衣(合和、思高、现中注、AV;创三十七3),或是「有袖子的长袍」(RSV),其细节不得而知,但这衣服无疑是极华丽的,但它所代表的一切却已经永远过去了。当暗嫩的仆人在她身后关门上闩,他玛深知婚姻之门已经向她关上了。

  19. 他玛每一分的凄凉感受都刺痛她,像服丧一样,所以她遇见的每个人都能够看见、听见她哀伤的表达。至少她没有不健康地压抑自己受伤的感觉,然而她的前景却是凄凉的。她的脸上涂满了肮脏的尘土(参:撒上四12),她撕裂的袍子(参:撒下一2)与号咷大哭的声音都动人心弦,勾勒出悲伤的情景;她以手抱头,这姿势在耶利米书二37也有提及;但它也出现在浮雕与墓穴绘画中,象征囚禁。233

  20~22. 押沙龙一看见他玛,立刻就下了正确的结论,他尽力安慰她,劝她不要将那经历放在心上。他使用暗嫩名字的昵称形式(希伯来:ʾamînôn),这或许是家中所用的名字;234而且,提醒她说暗嫩乃是她的哥哥,暗示她不要喧嚷,要讨回公道,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。她托庇在押沙龙家中,一个孤孤单单(希伯来:šōmēmâ)的女人,与社会隔绝,虽然不是由于自己的过错,却丧失了结婚的资格。大卫的反应是暴怒如雷,「但他不愿伤他儿子阿默农(=暗嫩)的心,因为他是长子,格外爱他」(思高、吕译、NEB 根据七十士译本加上这些话。)。大卫就像以利和撒母耳一样,也不能有效地管理众子,而他的坏榜样也一定不能禁止暗嫩抗辩。然而押沙龙却表露出非难,不愿与暗嫩有任何瓜葛,而且满腔怒火,伺机要向暗嫩报他恶待他玛的仇。

ii. 押沙龙复仇(十三23~39)

  23. 过了二年:王有许多事要作,所以大卫和其他人都已经把他玛的苦况忘掉了;但押沙龙却没有忘记,而且现在已经拟好了计画。长久以来,一般人都视剪羊毛为欢乐庆祝的时候(创三十八12~13;参:撒上二十五2、36);押沙龙的羊正在靠近以法莲的一个小地方剪毛,一般都认为就是在伯特利东北方非常有名的俄弗拉。NEB 作以弗伦,这是同一个地方的另一个名字(代下十三19),但 NIV 则把以法莲当作支派名称,译作「靠近以法莲边界」,这就是还要稍微向南的地方。

  24~29. 虽然押沙龙表面上极力邀请王赴宴接受款待,却一定希望大卫不要接受邀请;如果王不去,那麽王储暗嫩应该代表他出席。大卫似乎不愿意去,但终于让步而准许所有儿子出席宴会;有些古代抄本用个附加子句形容这筵席:「押沙龙摆设了筵席,如同王的筵席」。235这说明极重要,因为它可能是讽刺押沙龙正以手腕谋取别人承认,他在王位继承上仅排在暗嫩之后(参:撒上二十五36,用相同的词语指拿八)。所以,暗嫩一死,押沙龙就能达成双重目的;他吩咐仆人放胆杀死暗嫩,虽然暗嫩是代表王赴席的王储,是押沙龙同父异母的哥哥,而且是受邀的宾客。这样叛逆的行动会得到最严厉的处罚。所以,刺客需要格外保证也是可以谅解的:不要惧怕……;剩下的王子都跳上驴子,逃离押沙龙以求保命。

  30~31. 一个报信的人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吓,余悸犹存地将发生之事讹传至王宫,说押沙龙将王的众子都杀了,甚至更夸张地说:没有留下一个,彷佛要确定消息是可信的。然而王却将这份通报照单全收,悲不自禁。这件可怕的事岂不是他造成的吗?因为是他允许所有儿子离开京城,尤其是让暗嫩去。王的朝臣全都与沮丧的王一同举哀。

  32~33. 但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却自称洞悉事情的真相。两年以前藉着谋略使暗嫩得逞的约拿达,满有把握地断言只有暗嫩被杀而已;他深信这是押沙龙为了他玛被强奸而采取的报复行动,他把这事说成事不干己一样。236根据这理由,他极力劝大家不要悲伤,要叫王安心,却是徒然。光是暗嫩的死,就够使他父亲悲恸了。

  34. 押沙龙逃跑了:当报信之人跑往耶路撒冷途中,押沙龙就往反向方向逃跑了。这其间,守望的人报告说有一大群人「从何罗念山坡上的路下来」(现中、RSV),这地名是根据七十士译本,是指耶路撒冷西北方的上下伯和仑(参:吕译)。七十士译本加上:「守望的人就去告诉王说:『我看见有人在何罗念方向的山坡上!』」(NIV 把这段附加语纳入正文中)。这些细节令读者进入消息不确定的悬疑气氛中。

  35~36. 约拿达认出众王子,指出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。王宫中其他人都为死去的王子哀哭。

  37. 押沙龙逃到外祖父基述王达买那里去了,这是位于以色列与叙利亚之间的缓冲国,在基列南边(撒下三3)。他在那里逃避制裁,但同时也丧失了继承以色列王位的机会。这其间,他父亲继续为他儿子(大概是暗嫩)悲哀,虽然这里的语意模棱两可。

  38. 押沙龙逃走了:这重复经常令西方人认为是累赘的,但却应该解释为使读者能够窥见作者内心的方法:情势已经陷入僵局了。大卫王没有能力惩罚罪犯;押沙龙也不能回家。读者好奇地想要知道三年之后问题如何解决,因为提到押沙龙流亡国外的时间,就暗示出他的回国。

  39. 这一节经文为刚刚讲述完的事件转接下一章的新发展。这里的希伯来文曾经被形容为「无可翻译」,237所以作些修正是免不了的;但其含义是指时间的消逝缓和了痛苦的感觉。大卫必须接受失去暗嫩这事实,因为他已经死了。然而对大卫而言,押沙龙也如同死去了一般;大卫渴想看见他,却没有叫他回来。他的爱与正义感无法协调,在两者之间拉扯着,所以他什麽也没有作。或许很重要的一点是:大卫在年轻时期极力避免对抗扫罗,身为君王后却无力在自己家中施行公义,故有过失;与此有关的一个理由是他的失败,可以看见他的失败正重现在儿子身上;另一个理由则是他对儿子的爱所引起的,然而他们却肆无忌惮地欺骗他,将他牵连在他们邪恶的计画中。拿单已经预言过:刀剑永不离开他的家,这预言正在大卫的经历中应验。23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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